經歷他者人生的重要性,就在於跳脫對傷友的刻板印象,理解後,也才有可能尊重。
如果說對攝影展有什麼期待,他希望八仙事件給更多人警惕。
「自己」正是療癒悲傷最好的解藥。
知心朋友彌足珍貴,讓依欣相信何謂不離不棄,更給予她前進的力量。
不要多問什麼,一個微笑,一個加油,就可以把我們從黑暗的道路,拉到比較光亮的一面。
「專題的名稱就叫〈重生〉,地點也在華山──現在可以打廣告嗎?」
伃均即將再增長一歲,日子卻依舊如常。
「八仙事件快一年了,糟糕的事不會再更糟;不會更糟的事就有機會變好。」
當自己又回到那個每天抱怨薪水好少的上班族時,可以記得現在正是曾經最渴望的生活。
「看很淡是因為在八仙事件裡,我實在看到太多比我更慘的人了。」閎鈞娓娓道出。
苑玲也想對政府說,不是是非或賠償的問題,而是如何避免下一次災難發生。
跪並非一種要或不要,而是了解自己身體復健的關鍵指標。
老天選擇你,讓你變成這樣子,可是又不把你帶走,我覺得這種行為很賤。
「換藥都是爸爸在換喔!」
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這些痛苦?無限的為什麼,變成她揮之不去的陰影。
八仙事件從627到現在,已快屆滿一年,該是回頭檢證這一切的時候了。
對芷凌來說,現在不能做的事,以後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做的到。
簡媽媽輕聲地對女兒說:「所以,這個時候你遇到的,會是真心對你的人。」
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,才能回到原本的生活。
我們呈現的目的本就不是獵奇聳動,而是見證平凡中的不凡。
比起復健,簡苑玲更在意身材,「我不喜歡拍照時的自己,雙下巴太過堅強。」
花東地區目前只有一位職能治療師,每週需要來回花蓮與台東數趟,才能負荷東部龐大的工作需求。
酷熱,是八仙傷友接下來要更常面對的考驗。
言及一年來的過程,哥哥仍會落淚。
八仙傷友們迎戰酷暑來襲,又要再次面對壓力衣密不透氣的煎熬。
最終能真正幫助到閎鈞的人,只有他自己。
社工韻心鼓勵雁婷,但雁婷無論如何就是沒有自信,不只跳舞,就連畫畫也是。
看到他帶出試衣間外那一球球沾血的衛生紙,我才發現,所謂「滲」出來的血不是僅有一、兩滴。
詹爸爸對於兒子在賽場上的記憶,絲毫未因時間流逝而淡忘。
我們的確得到很多資源,作為「既得利益者」感謝社會善心,卻也忍不住拋出連串問題。
伃均跟哥哥聽到柯基也要吹上一天的冷氣,哥哥說,簡直就跟伃均一模一樣。
因有愛貓佐佐作伴,沖淡一個人在外地生活的寂寞,「只是沒想到,沒多久就被炸了。」
我想,以後或許就不是你來找我,而是我約妳,像朋友一樣。
八仙事件的傷友艱辛走過人生的低谷,不被家人、朋友放棄,是他們心中閃爍光芒的希望。
我要對抗很多事,包含我自己的身體,已經失去心力去應付學業。
入夏最大的考驗就是溫度及陽光。
兩個月一次的母子相聚,其實也只有一頓飯的時間。
如今,凱翔已能侃侃而談。
「我有告訴你我能穿內衣了嗎?」
雖然紙粘土相對柔軟、容易揉捏塑型,但他手部可活動的能力、彈性明顯進展許多。
我爸想我們的時候,都不直接跟我們說,都叫我媽打電話給我們。
對於自己像是實驗品一樣的存在十分坦然,「都這麼糟了,不會再更糟了。」
正因為無常,所以愛更要及時,愛也需要不吝表達。
「他從小就是這樣,很認命、很認份。」詹媽媽語重心長。
如果花蓮也有重建中心,那我就輕鬆多了!
訓練核心肌群的姿勢,成了伃均復健的菜單。
現在她最大的挑戰──不要拒絕別人。
只是短短一天,做了兩次復健,讓依欣疼痛到忍不住在鏡頭前哀嚎出聲。
明明大專盃仍是景物依舊,人事也依舊,但何以相隔一年,詹閎鈞的感受卻大不相同?
不過三百天,簡家人在生與死之間走過幾回。
雖然有預期,但我沒想過沒力的感覺這麼真實。
因為復原緩慢而出現的低潮感,因為換了造型而多了些新氣象。
隨著身體情況好轉,因為受傷受到侷限的未來,突然變得可期可待。
自己指頭長短都不一了,如何要求499人都是模範生?
「這一切新北市政府都沒有責任嗎?」
現在的專管中心,只是詢問「身體好不好、復健好不好、傷口有沒有惡化」之類的關心電話。
說話怎麼教?她說的都是自己最真實的想法!
用芷凌此時復健狀況想像未來,無疑否定了她對復健所付出的心力與再出發的希望。
他不是會陷在自己世界裡的人,他是真正關心別人、理解他人需求的……
如果有一天,不得不走上街頭,也要讓大家有知道這些訊息的管道。
「我有高血壓,她睡不好我也沒辦法睡,她吃安眠藥我也吃安眠藥。」
相信每個人都寧想要健康,也不願失去健康來獲得任何一筆錢。
從服裝、繪畫到創業,雁婷試著一步一步,走出自己的路。
其他意外事件受傷的孩子,沒有善款的幫忙,該怎麼辦才好?
因為燒傷備受矚目,也還是有點小小遺憾。
詹閎鈞是個不聊心事的男孩。
芷凌曾經走的正常,現在也正走出自己的路上。
現在說我們跑趴、質疑我們的聲音已經不多了,可是,在公共政策或政府行事上,卻看不到什麼影響。
遮在壓力衣底下的許多事,不說真的沒有人知道,但說了,尋常人又能體會多少?
入院、出院,迄今已九個月,但距離返回學校、生活正軌的可能,如今也只能且戰且走。
我認識一個單親家庭,家長平日就要照顧年邁又行動不便的長輩,如今孩子受傷,等於蠟燭兩頭燒。
要讓傷友敞開心胸、表達內心想法,必須與他們建立信任關係。
「所以見到誰妳會比較開心呢?」「蔡依林!」
行不行?最討厭人家說我行不行,當然行啊!
上次回家我妹幫我擦藥,血就一直流出來,我還沒發現。
「每天、每天,都是一次無止盡循環,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止,眼淚才不會掉下來。」
在臺灣現行的醫療制度底下,醫生和患者沒有太多溝通時間。
重建手術至今一個月過去,芷凌有了好消息──她會跑了!
「為什麼植皮了還是不會長好?」而相較於媽媽的氣憤,一旁的伃均淡淡地吐出話:「體質,沒辦法啊。」...
對以前的他來說,在廚房得心應手的能力,在受傷後卻突然遙不可及。
對傷友而言「疤痕後母心」,陰晴不定難以預料。
感覺某種程度上,社工們才一直是詹閎鈞的「小天使」吧?
簡苑玲原本是個健康寶寶,連感冒都很少,捲入八仙事件後,成了常跑醫院的「病號」,身上挨了不少刀。...
以前莫名刺了個鳳凰,結果她真的陪著我走過了火。經過這一場,真的是浴火鳳凰了!
雁婷之所以不喜歡人多的地方,可能是覺得有人在看她。
「不錯喔!你還滿有力的欸!偷偷告訴我怎麼練的?」
這一天,簡苑玲獲得許多正面能量,讓她晚上看到網民又酸他們是群「自己玩樂要別人買單」的人時,竟不...
忌口的食物家裡不煮,媽媽要是吃了,回家還會注意身上有沒有味道,不然伃均聞到就咕噥:「好想吃喔…...
她形容自己像個旅人,一卡皮箱就能入住所有地方,但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地。
回首自陳家北上復健一個月來,採訪過程中,發生兩件令人難以忘懷的巧合。
雁婷還在看著手機,眼淚無聲滑落。
「吸毒的確不對,但我們也不知道他所處的環境到底是怎樣?」
學長,剛大會宣佈,與你比同個量級的選手們,全都棄權了。
雁婷說要煮玉米濃湯,但需要同學幫忙開瓦斯爐,因為點火瞬間有揮之不去的恐懼。
這意味著,弘光盃將是他今年唯一上場的機會。
難以想像一般人的正常走路姿勢,能夠是一句如此振奮人心的褒揚。
這次入院,伃均看來不像上次難受。媽媽說她想開了,伃均說:「沒辦法,反正都要做。」
他會進廚房、學餐飲,應該多少是我們家的遺傳因子吧。
那種痛,除了他們以外,沒有人能為他們來分擔。
「數秒鐘轟的一聲,多少孩子的人生計畫就此被打亂了......。」
「當然,我知道復健很重要,對身體好。」但簡苑玲就是沒有動力。
醫師像挖冰淇淋般把一大球疤痕挖掉,她形容傷口「就算放一大捆紗布進去都填不滿」。
筆劃很複雜的「愛」字,有時在人間誰都無法言說。
我不希望任何一位選手在受傷之後,從此覺得自己是沒用的人。
復健的最大動力來源是自己,還要捱得住,復健成果永遠都是一點一滴地呈現,少有突飛猛進地喜悅。
雖然學費有人付了,雁婷也鬆了一口氣,但她認為這些錢也不該浪費,現在應該把資源留給其他更需要的人...
真的跟水果差不多喔。妳看這兒,疤痕像一層殼,硬硬的,紅腫充血,表示還有進步空間,等它熟需要時間...
「伃均畢竟還這麼年輕。」媽媽希望她可以趕上九月開學,不因手術中斷學業。
事件後八個多月過去,還有人,沒踏出過醫院。
她的一句話令我印象深刻:「我們都希望別人快樂,但快樂只是種狀態。」
「我這樣子分享,也算是回饋社會了嗎?」
「這是個好消息吧!」一得知這件事,記者便驚喜地喊道。
漂亮本來就是好事,但不該是折磨自己的理由。
陳爸爸不斷思考「如果當時狠下心來,不要心軟,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?」
她認為報導很真實,甚至有點過於真實,很像是有人在幫自己寫週記一樣。
姊姊在家會一直念伃均「手要動啊」、「不要一直躺在那」。把想偷懶的她挖起來。
「只要她高興,我就高興;她掉淚,我就跟著掉淚。」依欣的爸爸說。
對雙手燒傷的傷友來說,原來將雙手放在身體兩邊,隨著步伐擺動也不再是理所當然。
「等一下而已」,但對燒燙傷的傷友而言,依舊形同銳箭。
「選錯地方過生日了。」伃均苦笑,說起自己當時在八仙的原因。
他們很忙碌,我反而有那麼多時間。
台灣製作壓力衣的人力也十分稀少,以陽光基金會為例,去年8至10月的壓力衣訂製高峰期,不過4位打...
陳爸爸、陳媽媽如今已練就俐落身手,熟稔的為女兒替換紗布。
「復健本來就是要多動,讓它痛,讓它癢。」詹閎鈞突然想起治療師曾經說過的話,「所以,就當這次是強...
即使雁婷離開了渡船頭的工作,但街上的人們還惦記她。
望向復健床上不再靈活的雙腿,「現在想怎麼跳,就怎麼僵」,芷凌一字一句慢慢吐出。
伃均與鄰床的傷友緊盯著電視看,只要一出現與八仙相關的新聞,病房中的人就會停止交談。
「我看著她臉書的近況,和她視訊,以為她復健狀況很好,旅行應該不是問題。其實不是這樣,她太勉強自...
「但壓力衣脫掉之後,又是另一個考驗」。張承騏又用了「競爭力」,來形容傷友與其他人的差別。
芷凌認為離開機構其實是個正確決定,這樣她才可以逐漸回歸正常人的生活。
很多人說體保生不會唸書。其實不對。要不要唸而已。
Tijn發現,原本個性直率敢言無所畏懼的簡苑玲,此時卻不太能直視他們的眼睛,或許是真的有什麼被...
伃均發現入院前還可彎曲的膝蓋,術後卻完全無法動彈,復健進度要從頭來,比起疼痛,這更讓她難過。
以前覺得台灣很民主,所以「什麼事情新聞都會報」,意外受傷之後,「才知道台灣也這麼黑喔」。
「如果今天,換做是你因為參加畢旅受傷,你還會說是因為『貪玩』嗎?」
「可是我想當面讓他知道,這件事造成我們多大的痛苦。」
「現在詐騙集團真厲害,連苑玲電話號碼都查得到。」
電話中哥哥試探地說:「妳知道……八仙的事嗎?」得知伃均就是八仙事件中受傷的一員後,姊姊再也忍不...
第一次接受疤痕雷射,也許是體質關係,雷射後疼痛異常。
每一公分的進步,都是一萬分的痛苦換來的成果。
伃均有時會認為:「我又沒有做壞事,為什麼要受這種懲罰?」媽媽對她說:「不是妳個人在受苦、我們在...
「你知道要怎麼幫小豬做CPR嗎?」簡苑玲興致勃勃地問,隨後用雙手做出捧碗狀,前後開閤:「就是這...
痛是代表身體的警訊;癢是代表身體在復原。
「其實,我以前不知道,原來我身邊,一直有一群那麼要好的朋友,不斷的給我鼓勵」
她說,受傷以後不喜歡太亮的地方。
一開始他還不敢拿最小的兩公斤啞鈴,「怕拿起來就掉下去」。
我選擇無聲地叫,因為我清楚地明白,我要忍耐直到上救護車。
或許轉個心態,八仙事件可以不再是夢魘,而是重生的契機。
在取皮、生長與再次取皮移植的固定週期間,芷凌已四度來回手術室。
「新的一年,你們一個都不能少」
她終於到了醫院。但朱立倫呢?那個在現場聽取簡報的朱立倫後來做了什麼呢?
「我手上因為那時戴置物櫃的鑰匙,所以這一圈沒燒到,還有這裡可以用來抽血。」伃均笑著說。
黑色的太陽就像是我們被燒成焦黑色,原以為甚麼都沒有了...。
王治療師對她說:「妳要做的是學習喊痛,而不是忍耐」。
雙腿、雙手都燒傷,但張承騏手臂上的刺青幾乎都完整,展示著五朵玫瑰、大十字架為中心的圖騰畫布般的...
只是這一次,跆拳道可能連當「興趣」都有困難。
人們慣常的吃飯動作對她而言都是千辛萬苦,幫自己按摩舒緩攣縮更是難上加難。
「每個人都一樣,復健的過程沒有捷徑。」
「陸續有人來詢問要不要灑水、要不要喝水。我記得我哭著跟他說;我不知道要不要在灑水,因為不灑會痛...
在交誼廳,傷友與家屬們交換著復健與看診的心得,只是最終的決定依舊回到自己與家人的身上。
「爸爸、媽媽你們辛苦了,如果我沒有發生意外,你們就不用這麼辛苦。」
如今,一起構築奶酪生意夢想的夥伴「不在了、飛天了」,張承騏如此形容朋友的遠去,淡淡地說,讓人看...
這條路我走了三次,可是每次都覺得像走到迷宮。
跆拳道實實在在地佔領了詹閎鈞的青春歲月,也在潛移默化中塑造出他現在的性格。
我們還可以努力,但有15個人,他們連努力的餘地都沒有,就走了。
她身邊像有層灰藍色帷幕,讓人不知道該怎麼碰觸。
「能不能再讓我泡一下水?」她仍需要水,一旁有人立刻阻止:「不要再下去了,水很髒會感染」。
「我整個大學時期都在受傷。」拆掉骨釘不到三個月,雁婷又遇到八仙意外。
這天,也是他第一次深刻體會,燒燙傷病人不是可下床、出院,「就一切好轉」。
在好友面前,依欣舉起手臂上一塊沒有受傷的白皙皮膚,表示這裡尚且能打針。
為何願意接受這長達半年的採訪計畫?噩夢重提?他眼睛望向母親,說:「因為她。」
「我不想要同情,也不要聽到加油。如果不知道怎麼面對我們,就什麼都不要做。」
他的臉上沒有眼淚、心裡沒有夢碎;他總是告訴別人,「我真的很幸運」。
當我往上跳,卻發現自己的跳不起來,我的腳好僵硬。
我沒去過夜店和夜唱,這些地方同學都去到不想去了。
陳媽媽溫柔親餵著女兒,「其實我不知道,我們家依欣喜歡吃什麼。」
「所以傷友都不會太早睡的」,張承騏輕描淡寫地說,因為夜裡總是特別的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