udn 陽光行動 照顧殺人 解開照顧枷鎖
照護需要專業訓練,這群平均走過「八年」的家庭照顧者被迫成為不適任照顧者,兩人形同一起帶上「長照手銬」。插畫/陳靖宜

照護需要專業訓練,這群平均走過「八年」的家庭照顧者被迫成為不適任照顧者,兩人形同一起帶上「長照手銬」。插畫/陳靖宜

誰來顧老…解開枷鎖 找對的照顧方式

〈此專題為願景工程基金會及聯合報共同倡議〉

當父親倒下,手足認為她就是當然照顧者。但她自認無法承擔,「照顧爸媽,應是大家分攤的事」。於是她找新工作離家。

為兒童擇定監護人時,大家都知道要以「兒童最佳利益」為考量;但為失能長輩決定主要照顧者時,為何很少考量誰才適合擔任照顧者、怎樣的照顧方式才符合長輩最佳利益?

這是台北護理健康大學長照系教授陳正芬提出的大哉問。

面對親人失能,家庭照顧者必須立即就位,再討論如何輪流照顧、是否聘用移工或入住機構。但是,「我們缺乏『勤前教育』,照顧者還沒來得及想清對策,就被迫上戰場了。少數人回不來,倖存者也可能遍體鱗傷。」家庭照顧者總會秘書長陳景寧說。

最有空、最弱勢 不應該被拱出來

同樣是照顧、「愛的勞務」,家庭對「顧老」與「育嬰」的態度大不相同:孕前考量、懷胎九月的產檢、育嬰百科,一切就緒。但照顧長輩通常是在意外發生,一夕風雲變色,家庭也只能倉促決定「誰來照顧」。

依學者及家總觀察,被「拱出來」站上照顧者位子的,往往是家庭中「最有空」或「最弱勢」的人。例如:失業者、病人、退休者,或單身者。他們不上班、收入少或住家裡,是「理所當然」的照顧者。

照顧者若能自我評估,確認自己不具照顧者的特質(見自我評估表),就可在照顧歷程中踏出健康的第一步。

「被拱出來的照顧者,如果自覺無法承擔,拒絕時要能抵擋親友壓力。」陳景寧說。有位女孩曾致電家總,訴說她是與父母同住的單身上班族,自然擔起護送父母就醫任務。但是當父親倒下臥床,手足認為她就是當然照顧者。但她自認無法承擔,「照顧爸媽,應是大家分攤的事」。於是她在外縣市找了新工作,以工作為由離家。

「我不是自私」 只是想保有生活

陳景寧說,女孩早已安排好,卻還致電社工,原因是她需要心理支持,需要他人肯定「我這樣做,是對的。我不是自私」。她只是想「像其他手足保有自己的生活,照顧責任由大家商量、分攤」。「照顧不離職」也是家總一向的主張。

常常家庭成員的共識是「反正有人照顧就好」。但便宜行事,可能選出最不符合失能長輩利益的照顧者。有位照顧者申請長照2.0,一年內換了八位居服員,對居服員的態度惡劣,有時毆打失能長輩。原來他失業、離婚,原本就滿腔怒氣,又要整天看顧病人,更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失敗。

陳正芬指出,照顧者的生活、精神狀態不穩定,施暴風險較高。她發現「長照系統和家暴系統間,竟然沒對接」,資料不互通,無法得知主要照顧者和失能者間的家暴史,失去預防照顧悲劇的契機。

家暴加上照顧壓力 演成復仇記

家暴舊恨加上照顧壓力,有時演變成復仇記。影星威爾史密斯在自傳中敘述,幼時看父親痛揍母親,他想有天一定要報仇;多年後他照顧罹癌父親時,一度動念要將輪椅連老人推下樓。

台北市白姓婦人長期遭丈夫家暴,丈夫失智後,她在桃園市的安養機構裡,用枕頭悶死丈夫。這對夫妻早被台北市社會局註記為「家暴相對人」,需要提高警覺;但機構的照服員並不知道這段歷史,悲劇就難以預防。

我們一起想辦法 總是有出路的

這是「因恨而殺」,也有「因愛而殺」的例子。七十一歲老先生天天到機構探望臥床的妻子,常常念著:「她愈來愈瘦,太可憐了。」老先生太愛妻子,不忍心她受苦,買了硫酸到機構,強灌妻子,幸被照護員發現制止。但老先生潑酸,再大口喝下,送醫不治。他的妻子、照服員及鄰床老婦被酸液波及,幸無大礙。

「照顧悲劇不會真的為家庭帶來解脫」,陳正芬說。「照顧者為家人付出時,也不能忘記愛自己。」家總提醒,養小孩要靠全村力量,長照更要靠國家力量,「我們一起來想辦法,總是有出路的」。

※ 提醒您:若您或身邊的人有心理困擾,可撥打1925(依舊愛我)安心專線

我是否適合擔任照顧者 製表/梁玉芳、周妤靜、許詩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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▌延伸推薦:

他們是一群不一樣的殺人犯。不是天生心狠手辣,或者作奸犯科的惡徒;相反地,他們從無前科,可能是家中最有責任感的那個人,照料因病倒下的至親。

「照顧殺人」數位專題報導1:看見照顧殺人

「照顧殺人」數位專題報導2:解開長照枷鎖

【照顧殺人】系列完整報導及後續迴響請見願景工程基金會官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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